禾木之秋
二．午後的白樺林
「雲淡風輕近午天，傍花隨柳過前川。
時人不識余心樂，將謂偷閒學少年。」
《程顥．春日偶成》
經過晨起趕日出，上高地的騷動後，禾木在正午太陽的朗照下也進入了午睡時刻。大地恢復了靜寂，木屋圍欄在陽光照耀下拉出長長的身影，盡頭指向不遠處的坡地。
山坡上全是密密實實的白樺林，純淨的藍空中有潔白的雲朵成絲成絮地浮遊，然後集結成了巨大的魚鱗花紋的網，在天邊撒開來，或者聚合成了棉花糖，直墜入那濃密的樹林中…
我一心想去察看那白雲的行蹤，匆匆步入森林，只覺被茂密的林木緊緊包圍，仰起頭來只見被切割得零碎的藍天，哪裡還有半點雲的蹤影？只有在林間氤氳的水氣中，探聽到了一絲雲朵來過的消息。
參天蔽日的樺木站滿了這山坡的每一寸土地，一株株雪白的枝幹筆直地伸向天空，金黃色的樺葉擠滿了枝頭，被擠落到地面上的就鋪成一道長長的地毯。
誰不想在這林中悠閒地踱上幾回呢？向來在教科書中、在雜誌上見到的白樺林就像位於遙遠的天際，林中漫步無非想像而已，現在竟是美夢成真了！踩著輕快的步伐，彷彿有一首歌在林中悠悠流轉，讓人不禁心醉神馳了。
小丘邊是一大片平緩的草原，遠方則是另處的山丘，從樹叢間依稀可以看到遊客騎馬馳騁，或只是坐臥在草地上，看山看樹看天看雲…
走完這一波的樹林後，有一段較為開闊的視野，緊接著卻是更為繁茂的樺木林…
樺木們在這裡簡直是比肩接踵地排列成隊，競相炫示著高挑的身段和華美的色彩，像禁衛軍一樣昂首挺胸迎接你的到來。
這樣厚實綿密的地毯怕是再巧的工匠也織不出來，大大小小的心型圖案，黃色綠色褐色的漸層變化，草葉初枯的香息，還有那踩上去會發出聲響的宇宙間凝和的樂章。
在森林邊緣的樺樹似乎有較大的空間可以伸展手腳，隨著主幹的茁壯，歧出的枝柯也益愈繁盛，一綹綹的鵝黃葉片覆滿了樹梢，像柳樹般嬝娜地垂掛著。站在樹下已看不到那劍拔弩張的雪亮枝幹，只覺到被重重黃色的帘幕圍繞，偶有微風過處，閃爍的金光透過幃幕，灼亮得讓你睜不開眼。
這白樺林應是人跡罕至的吧？因它並未列入所謂的風景點，因它攲斜密擠的林徑不適於策馬奔馳，所以只有閒散的馬兒會在這裡吃草，只有閒散的人們會到這裡徜徉…
從小丘樹林的盡頭轉到另一面山坡，就是開闊的大草原。天更藍了，嬉遊竟日的浮雲不停地轉換各種姿態，松杉開始加入了這片森林。走至下坡地方，也就到了今晨早起看炊煙的所在…
到禾木的旅客有許多是被禾木村上空升騰的裊裊炊煙牽繫來的，炊煙籠罩著木屋、白樺林，只露出一些兒尖尖的屋頂、樹杪，像茫茫霧海中的孤島般，倏忽間日出東方，萬丈霞光射向村落，那種美，讓不辭千里而來的好攝者，總是早早地就在山坡上架設了長槍短砲守後。
但是近年來隨著生活條件的提升，只剩下零零落落的炊煙點綴著禾木的晨光。不過有什麼關係呢？禾木處處是美景，撿一個陽光的午后，循著山路而去，管保那半天的逍遙必能成為滋養你性靈的補劑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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